当马勒为第三交响曲起名字时,他用了潘神(Pan)的形象,这里有一很有意思的故事:当他正在写标题时收到了Anna von Mildenburg的信,他在信封上写下了P.A.N(Post Amt Nummer,邮局号码),之后他认为这是一种信号。也许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这给了我不少灵感,我无法解释,但是他给了我一些很特别的...也许是想象空间,我不是很确定。
我能来到维也纳,这个音乐世界的中心,这真是一份天赐礼物,难以置信。我在音乐学院跟Swarovsky和Karl Osterreicher学习,还有跟其他所有的教授学习实在是太棒了。我学习了很多古乐方面的知识。Mertel教授是著名的音乐学专家,他非常有趣,但经常会忘记人名。他有时对我说:“嗯...列宁格勒先生,请过来一下。”(‘Ah, Herr Leningrad, kommen Sie bitte’ )[笑]我非常幸运能看到这里所有伟大指挥的音乐会和歌剧演出。我不得不说,我每天都要去歌剧院或者金色大厅或者音乐厅。即使在周日,我也总是会去看三场演出:早晨、下午、晚上。所有的售票员都认识我:我们经常能从音乐学院得到极其便宜的票,有时我忘记了带音乐会票,而没有时间回去再拿,不管我去哪里看演出,他们(售票员)总是会放我进去。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在天堂,我在维也纳学到了很多,从那时起维也纳成了我最喜爱的城市。它就在我的心中,我每次去维也纳总能感到一些特别的,一种十分积极、健康的力量,我在维也纳感受到的一切和这种关系真是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在那里学习过,但是这种感觉至今存在。我经常去维也纳指挥我的乐团或者维也纳爱乐乐团,对于我来说那总是一个神圣的时刻(Heilige Moment)。
8.您是否认为维也纳乐团的音色影响了作为作曲家的马勒?
杨松斯:我不确定。众所周知,门格尔贝格与马勒之间的关系。很遗憾门格尔贝格的录音不是很多,但是仅有的录音中,你可以听到门格尔贝格的马勒作品风格中,有很多滑奏和在音符上的慢慢推进。我不确定马勒本意真是如此,因为你也许会说如果马勒想滑奏他会写在谱子上。你可以对此有很多的争论,但是我可以找到很多证据证明为什么他写在这里,而不是那里,这是有逻辑的。你有时会在音乐中找到一些,你会说:是的,我能够理解它因为如此如此。但是有一些问题是很难回答的。比如,他在一个地方写着“col legno(用弓杆击弦)”,在另一个地方写着“mit dem Bogen geschlagen(用弓背击弦)”,这确实不很清楚他到底是否要“col legno”或者“mit dem Bogen geschlagen”,因为很多人认为如果你在这里演奏时col legno(用弓杆击弦),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举个例子,在第三交响曲第一乐章最后部分,最后两页中,你可以听得到一点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声音,但是我认为第一小提琴的声音就不能够同时被听到,只有当你做出一些特殊的处理和人工改变才能所改善。但是我认为这样处理马勒的音乐不很合适,因为他在思考阶段所想的音响效果是这样的,而当他写下时却在强弱法(dynamics)上改变了。因此,当你问我这是否影响到他的音乐...是的,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不确定,但是每个作曲家都多少会受到所生活城市的环境影响,并且马勒还是维也纳歌剧院的指挥,理所当然会经常听到乐团的演出,乐团的音色也会一直在他脑海中。这就像是乐团的“声音模型”,帮助他依此来创作他想要的作品效果,而且马勒有极其敏锐的听觉。因此这些也许影响了他。
(续)
14.马勒在总谱上的标注对您有多大的影响?比如第三交响曲第一乐章中的“Von hier ab Halbe zu schlagen”(从这开始拍子变为一半),你会严格遵守吗?
杨松斯:坦率地说,我会分析这些但是我不会逐字逐句地都去遵守。我当然会尽量按照总谱,但有时不会。比如他写了“noch in vier taktieren”(继续打四拍),而我会打两拍。如果没有破坏速度关系,或者渐快、突慢、自由速度的记号,事实上有时打四拍还是两拍没有很大影响。主要是取决于乐团,适合乐团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方式。有时你需要打六拍子(哼唱:马勒第三交响曲第一乐章第28小节长号组旋律),如果你打三拍子或许会更有帮助,这取决于乐团。一般情况下,你有自己的速度,所以这些不是主要方面,不需要过分在意。比如,他在某处写着“allmählich hier...”(在这里渐渐地...),翻译成意大利文“poco a poco accelerando”(渐快)等等。你当然应该遵守这些,马勒作为指挥家十分清楚此处很危险,指挥会在这过分夸大,所以他写下这些标注,提醒在这里需小心。也许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指挥时会在此过分夸大,但是作为作曲家他想不能这样,所以写下了这些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