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人生

标题: 马慧元:《管风琴手记》 [打印本页]

作者: shinelb    时间: 2012-2-3 17:16
标题: 马慧元:《管风琴手记》
本书是马慧元继音乐随笔集《北方人的巴赫》之后的又一部音乐随笔,是作者关于管风琴的音乐和生活札记。谈巴赫、谈管风琴、谈古典音乐……她以自己多年弹奏钢琴、管风琴的体会和对管风琴音乐的独到认识,勾勒出管风琴音乐的独特之美,以优美的文字记录下对文艺复兴到巴赫时期古典音乐的真切感受,温厚安静,故、孤迥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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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inelb    时间: 2012-2-3 17:23
序言

最早读到马慧元的文章,是在世纪之交,在《音乐爱好者》上。她谈莫扎特,谈舒伯特。特别是一篇叫《雪里的勃拉姆斯》的,令人惊艳。这大约是马慧元的成名作,在小圈子里争相传诵。以今天的标准来看,那文章有点小资。嗯,岂止是有点,简直是超级:昏黄的灯光,微弱的音量,浓浓的咖啡,雪地里的暖意.等等。不过,小资到了极处,也就不那么小资了。本人一向狂好勃拉姆斯,对所有热爱他的人一律视为知己,无论姓资姓社,更无论大小。当时正好有朋友吴维忠在《音乐爱好者》当编辑,打听来地址,给她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从吴维忠那里得知,马慧元在国外游学,读的是电脑专业,弹得一手好钢琴,其人如其文,纯净空灵,超凡绝俗,不沾一丝尘埃。    

那时候我常去“爱乐入走四方”论坛,马慧元也常在那里出没,自称“老马”。那里的讨论热烈而真诚,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非常怀念。老马的文章一篇篇出来,水平越来越高。某一天,我收到陈村的电邮,说他在《音乐爱好者》上读到一篇文章,心潮澎湃,半夜里睡不着觉,忍不住亲手输入电脑,不敢独乐,发给朋友同赏云云。当然那就是老马写的。可巧我在这之前两天收到老马发给我的电子文本,心中不禁大乐。想想看,陈村早几十年就是我的偶像,老马刚刚成为我的偶像,老偶像又当场变成小偶像的粉丝,这是个什么样的年代呀。   

后来同老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但是常能在网上、杂志上、书里看到她的踪迹。好像是先在加州读书,随后去了怀俄明,然后又去了休斯顿。仿佛仍旧在读书,仍旧在研究电脑,仍旧在弹琴。不过,她现在弹的不是钢琴,而是管风琴了。管风琴,巍峨雄伟、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管风琴。她的老师是大师玛丽亚’阿兰的学生,算下来她就是阿兰的再传弟子了。天,这真是搞大了。于是我们看到她笔下的管风琴愈来愈多,与她愈来愈亲近,愈来愈变成她生活的一部分。最后,我们看到她登堂入室,不但到台上演出,甚至在教堂里以此为工作了。罗曼·罗兰写克里斯朵夫第一次听到管风琴的声音,“一个寒噤从头到脚,像是受了一次洗礼”。从前,因为某个机缘,我也曾经在教堂里弹过管风琴,为时一个下午,那种狂喜和荣耀的感觉至今还在胸间回荡。相比之下,老马就是天天在过神仙的日子了。    

去学校管风琴厅练琴,走到琴跟前站住,仰望。哇,它真是高啊!至少四层楼那么高。你想,琴体上方有十六码的音管呢。再说,上面还叠置别的音管。某层键盘专门控制最高处的音管,如果用这个键盘的话,声音好像阳光一样洒下来。    

我觉得老马也变得越来越像她弹的管风琴,高,真是高啊。她的文字也越来越像管风琴的声音,阳光一样地向我们洒落。这令人高兴,令人羡慕,也令人惆怅。管风琴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大属于我们这个尘世,弹管风琴的人,到底是在弹管风琴,还是在被管风琴弹呢?老马,小心啊!    当然这只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因为我又欣喜地读到了很多关于羽管键琴的文字。如果说管风琴带着老马一骑绝尘而去的话,羽管键琴会把她带回来,回到有着温暖的烛光、草莓和鲜花的客厅。显而易见,老马是羽管键琴的超级粉丝。她对羽管的感情,可以说是完全不亚于对风管的感情。这真是令人高兴,虽然我对羽管键琴一向是深恶而痛绝,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草根意识。不过,老马谈羽管键琴实在是谈得太好了,她对这个乐器的了解实在是太深太细太透了,她讲起拉莫、普赛尔、库普兰这些十八世纪的小资音乐家来,熟得好像他们就是她阿叔阿舅。我毫不怀疑,听老马谈羽管键琴,绝对比听真的羽管键琴更有味道。当然,我还是忍不住在看完之后,去搞来一大堆羽管键琴的碟,而且居然似乎真的听出一点味道来了。

这么说吧,老马谈羽管键琴,雅到极致,雅到发昏,雅到非小资的程度。不过白领读了用来吹牛也不错(慎用,可能吓跑女友)。    

老马不谈勃拉姆斯久矣!她甚至连莫扎特都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厌倦。现在出现在她笔下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那有什么办法呢?兴致所至,爱谁谁了。不过我们还是能惊喜地发现像维瓦尔第或李斯特之类的名字。我们知道,一般人谈音乐,最早都是从维瓦尔第之类开始,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之作掩鼻状,以示高深。老马不。她现在还会把Rv107一口气听几十遍,并声称自己是维瓦尔第迷。这个真的很不容易,需要坚强的耐心和信心。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老马超凡入俗。   

说到超凡入俗,我又想起另外一个人,辛丰年。于是就忍不住要比较一番。没办法,在描写音乐的领域,能看得入眼的就是这两个人的文字了,不比较是不行的。两个人年龄差别极大,性格迥异,但是有一些共同点。都喜欢某个大俗的作曲家(马是维瓦尔第,辛是德沃夏克),都不喜欢舒曼,都喜欢追踪历史,都迷恋某个乐器,而且迷恋到某种程度,会收集和阅读大量关于该乐器本身的资料。更重要的是,都喜欢读谱。我迷信读谱的人,因为我相信读谱这件事,远远不止是个技术活。世上的音乐版本千千万,可有哪个敢称是绝对完美的演绎?版本有限,人心无限,也只有在用心去读谱的时候,才有可能最大程度去接近那个无限。  

他们都热爱音乐,爱到无限。
作者: shinelb    时间: 2012-2-3 17:33
文摘

一、我的朋友老布    

我在休斯顿的生活,就跟休斯顿每天的烈日一样简单:日子按交作业和考试的期限划分,走路的距离限于家到学校的科学楼和图书馆,机房。连电视都没有的寓所里,一个中国人每日耐心地睡觉,起床,煮米饭。    

不过生活也有另一种划分法:有时一个人突然跟我发生关系,日子也随之涌来活水。原来自己过着多重生活。现在降临我身边的是德国人布克斯特胡德。几日来很巧地不断听到他的作品的演奏会和讨论会,关于他的资料和录音接二连三飞到我手上。轻躺在床上的时候,CD机里也总是他的声音,丝绸一样的管风琴声。这个人我深爱多时,几乎像爱巴赫。我的生活在他的音乐里,也像丝绸一样被揉捻,欢喜地抖动。    

其实情牵总是瞬间的事——那天管风琴老师送我一张他录的CD,开篇就是双管风琴演奏的老布,那是BuxWV155,d小调托卡塔。开头的音阶过后,开始了细细的托卡塔,攀爬的形状像锋利的岩石边缘。抬眼环视天花板之间,老布跟我的缘分瞬间锁定。我仰面躺倒在床上,胡思乱想的都是有朝一日我也在音乐会上弹这个人的曲子,让那丝绸和潮水一样的幻想在音乐厅里奔涌,吞噬掉一颗少年心,哪怕只有一颗。我要把那孩子夺过来,在教堂和管风琴的幻象和“妖氛”中重铸魂魄。那岂不妙哉。    

布克斯特胡德,生于1637年,比巴赫早五十年,早得连画像都不存,连确定的谱子都不存。如今大家对着让人将信将疑的谱子争个没完,给学术刊物和会议带来无穷的话题和论文。老布如果在世,自己也会将信将疑的。他的曲子往往在岁月里慢慢生长,跟他自己的生命一道变化长熟,自己其实也握不住走向。    

虽然后来成了北德意志管风琴学派的代表人物,老布其实生于丹麦(后来那小城归了瑞典),老爹就弹教堂礼拜,他没上过什么学,二十多岁承了父业,一古脑儿在教堂弹了四十年。父子兵主宰小城的音乐生活,慢慢享受着几乎不被挑战的名声。呵呵,既然我们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故事,就当他们果然成功得圆满好了,而且生活里没有波澜,快乐得完美。也许这都是真的。这个老家伙在音乐上哺育了巴赫,如今我拿着两人的乐谱慢慢比较,竟然发现老布常常更高更难。我曾经那么耐心地追寻那个时代建造的教堂和管风琴的照片,一张一张收集起来。我还认识很多在教堂弹礼拜的人,他们弹到晚年。一个中国人在这种陌生的人和生活面前不仅暗自惊奇,心里往往装满忧伤,然后在忧伤中沉默。世上之不如意事也多,我天天忙得何止朝九晚五,而那来自管风琴世界的沙沙丝绸之声,让我觉得此生别无可恋。    

忙中偷闲,要为这个人的音乐画些小像,让那声音边折射边穿越东方人竹林幽兰的绮思。就算是擦肩而过,到底有气场彼此叠加过吹拂过。    

二、还是说说这个人吧    

我们连他的出生记录都找不到,只有他的葬礼记录,说他享年多少岁,才推算出生年。不过我们总算知道这样的事实:老布是海边长大的孩子,一生离海不远。    

当时的吕北克,社会等级森严。老布父亲是音乐家,但地位与引车卖浆者相平。这种人的出头之路,是找到最上层的贵族赞助人。老布继承父业,也要小心握牢一角关系网。当时,他有七个孩子,统统找了贵族做教父教母。他的音乐活动包括给贵族们写些小品。    

当然,正经活动是教堂主日的演唱、演奏和作曲。跟巴赫一样,布克斯特胡德也是老牌的路德会教徒,而且当时吕北克路德会是绝对主流,老布的音乐地位跟教堂地位互相加强。当时的吕北克处于文化和商业低迷时期,有人将之归罪于路德会的大一统,也许有些道理。既然力主简朴、节欲,社会生活单调萧条也是必然后果。    

当时吕北克有一些小教派,比如路德会内部分离出去的虔诚会,终归敌不过路德会,所以自己的音乐也就没那么影响深远。天才的老布碰巧跟对了风,不然我们可能听不到他了。不过,老布埋头为当时的教堂活动而写,好像并没打算或者企图流芳百世。他的一招一式,都老老实实地有着服务的目的。相比较而言,巴赫确实写了不少非教堂功能性的探索之作。这都是后话了。    P46-48

作者: metamophore    时间: 2012-2-3 20:21
5年前最早在玛雅咖啡读到马慧元,开始还不知道是一女子,文笔质朴,字里行间透出对巴赫的热爱和对管风琴的热爱。
作者: 月斜舟横    时间: 2012-2-4 18:56
那序写的不怎么样
比辛丰年、马慧元,没感觉。
作者: morefeel    时间: 2012-2-4 19:09
在深圳音乐厅开过演奏会,在天涯古典论坛出没
作者: shinelb    时间: 2012-2-4 21:16
她的老师是大师玛丽亚’阿兰的学生,算下来她就是阿兰的再传弟子了。天,这真是搞大了。
shinelb 发表于 2012-2-3 17:23
都变成阿兰的传人了,当然是搞大了。将来能回到中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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