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历史,才能展望未来。施莱尔马赫说:“历史解释就是创造性地重建历史。”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是当代性的诠释。”21世纪,在三大宗教文明相互仇雠的今天,只有透过对历史的解构,才能有重塑文明的可能。又如乔治·奥威尔的名言:“Who controls the past controls the future: who controls the presentcontrols the past.”(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今天的讲座,我们将回归历史的地平线,窥探三大宗教文明的第一缕曙光,在历史的断片和时空的轴线中,寻找文明的踪迹,并借以殷鉴我们的未来。
9-13世纪期间,阿拉伯人在这个“智慧之家”大量翻译了波斯文,希腊文,印度文的各种科技文化典籍著作,并且开展了大量而系统的科学研究。这些科研成果,形成了“当时世界上无可匹敌的伊斯兰科学文化中心”,包括:伊斯兰数学(Islamic mathematics),伊斯兰天文学(Islamicastronomy),伊斯兰医学(slamic medicine),伊斯兰炼丹术和化学(Islamic alchemy and chemistry),动物学(zoology)和伊斯兰地理学(Islamicgeography)等等。这些,都深刻的影响和刺激了西方的基督教世界。比如,由于阿拔斯王朝控制了与东方贸易通道——丝绸之路,才迫使欧洲人不得不进行“大航海”,以寻找新的贸易路线,而最后意外的发现南北美洲等“新大陆”。又比如,我们熟知的阿拉伯文学(Arab literature)——《一千零一夜》(OneThousand and One Nights),成为了具有世界性影响的文艺作品。还有,这个时期的阿拔斯王朝引领的“阿拉伯农业革命”(Arab Agricultural Revolution),阿拉伯人在“东方和西方之间交流了很多植物品种”:高粱,柑橘,甜菜,芒果,大米,棉花,小麦等等。史学家称:“这些农作物彻底改变了世界的经济发展格局和进程”。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的深刻评论:“阿拉伯人留传下十进位制、代数学的发端、现代的数学和炼金术;基督教的中世纪什么也没留下。”总之,这个时期的伊斯兰文明,是人类文明星空中的一颗耀眼之星。
其次,航海大发现则给基督教世界带来了新世界观与全球视野。由于中世纪的西方对胡椒等香料需求量巨大,为打破伊斯兰世界对陆路的封锁,西欧基督诸国开启了航海时代。1498年5月,经历了生死考验后,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率领船队终于抵达印度,当印度人问及他们到来的目的时,达·伽马回答:“基督与香料”(Christ and perfume)。在输送宗教与运走香料的同时,基督教文明观察世界的视野和思考未来的格局,变得更为高瞻远瞩。
其次,犹太民族强大的“马萨达精神”(Masada)一直支撑着这个民族不屈不挠。公元68年,反抗罗马统治的大起义刚刚开始,一群犹太坚贞教徒占领了马萨达,这里后来也成为了义军对抗罗马军队的最后防线。公元70年,罗马人摧毁耶路撒冷圣殿,数千名勇士逃到马萨达,据险而守誓与罗马人生死斗。公元72年,罗马军围攻马萨达,并在西面筑起一条巨大的土坡,罗马总督搬来数量三倍于犹太人的士兵,在马萨达四周修建了好几个军营。守城领袖希律王除了修城筑寨,又于西面山脚下的河谷建造水库,在山顶修筑巨大储水槽,这样每次下雨的雨水都顺着水渠流入水槽。三年后(公元73年),罗马集合1万人攻陷了马萨达。4月15日,也就是犹太人的逾越节的第一天,悲壮的一幕发生了:960名死守马萨达峰顶的犹太坚贞教徒为避免被罗马军队生擒,但自杀又严重违背犹太教义,于是百姓推出十名义士作为执行者,每家的男子先杀死自己的妻儿,然后全体男子抽签留下十人杀死其他男子,最后一名男子则放火烧毁房舍,然后自尽,只有一个人违背教义而成全了其余人。之后,Masada被人遗忘,在近两千年的沉睡中逐渐颓败,希律王的宫殿成为乱石一堆,直到1838年被重新发现。从此,Masada对于犹太人来说,便是捍卫民族生存的代名词。以色列军队的新兵宣誓仪式在这里进行,誓词里有一句:“Masada shall never fall again!”马萨达永不陷落!2001年,Masada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文化遗产名录。
二是中世纪伊斯兰文明创造了最早的“科学方法”。特别是11世纪集阿拉伯学者、物理学家、数学家于一身的海什木的成果,他被视为实验物理学的开创者。科学方法最重要的发展是实验及量化的应用。海什木写作了《光学书》(Book of Optics)一书,显著地改善了光学领域的发展,他以实验证明光线进入眼睛,所以产生影像,他发明了暗箱去说明光线的物理性质。海什木是首位采用科学方法的人,被视为“第一位科学家”,加上他对心理学及视知觉方面取得的开拓性成果,使他被视为精神物理学和实验心理学的先驱。
再次回到讲座的原点。这里再次强调,作为静态的文明,其本身是没有冲突性的,而历史上三大宗教文明,缤纷复杂的千年恩怨背后,其实是观念的冲突。无论是发轫3200年前的犹太文明,还是孕育于公元1世纪的基督文明,或是诞生于公元7世纪的后起之秀伊斯兰文明,他们都曾为人类文明创造过辉煌。在21世纪,无论是犹太教、基督教还是伊斯兰教,在观念上,三大宗教文明都不应该再执着于谁才是上帝的“受膏者”(the anointed one)。在“全球化”浪潮不可逆转的今天,只有彻底消除三大宗教在观念上的“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走向“理智与感情”(Senseand Sensibility;注:此两处借用作家简·奥斯汀(JaneAusten)的著作之名),人类文明才有“水涨船高”的可能。
21世纪,历史将不会是福山所言的《历史的终结》(The End Of History),也未必如亨廷顿所言的《文明的冲突》(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人类文明既不会终结于福山所言的基督教文明,也完全可以避免于亨廷顿所言的基督教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中华文明的冲突。只有各大文明之间,秉持相互尊重,求同存异的精神,超越历史恩怨,人类文明的和平与进步,才不再遥不可及。基督教文明要摆脱对伊斯兰文明等同于“恐怖主义”的激进指责,伊斯兰文明也要摆脱对基督教文明“新殖民主义”的负面思维。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只有超越观念的冲突,化干戈为玉帛,才能迈向文明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