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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之道是什么：看看波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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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27 12:36:43 | 只看该作者 | 倒序看帖 | 打印 | 使用道具

（作者贾晓伟）意大利钢琴大师波里尼的名声，在20世纪60年代已经确立。1942年出生的他，年仅18岁就在肖邦钢琴比赛中夺得大奖，被媒体称为奇才。一个传说讲比赛的评委之一鲁宾斯坦（以弹奏肖邦名闻天下）听完波里尼的弹奏后，低声问四周评委：“我们中间，有谁比这个小伙子弹得更好呢？”此问问得钢琴界的大人物们面面相觑。波里尼技术的精湛，一定让鲁宾斯坦忘了身份与情面，以失落矜持的方式向新一代大师致意。

　　赢得世俗荣耀与专家赞誉，对当时还十分年轻的波里尼却是成为一名隐者的理由。他在原本应当多多曝光赢得价码的情况下避离光环，执意“进山”拜钢琴大师米开兰基里修习，让时人跌碎了眼镜。米开兰基里算是钢琴界的坏脾气“皇帝”，平时以古怪著称——动辄因天气或钢琴音质有问题取消音乐会，完全不顾演出商与听众的反应。波里尼与他订下了学习十年的契约。两人密室对弈，师傅对弟子精心调教。到20世纪60年代末，学了八年的波里尼提前两年出山，以尽得恩师的精髓而王者归来。

　　国内乐迷得知波里尼其名，是20世纪90年代激光唱片问世的黄金十年。当时有本台湾地区乐评人编著的《唱片圣经》，堪称唱片导购指南。书里介绍了英国企鹅古典音乐唱片榜与日本乐评家选中的版本，波里尼有许多钢琴唱片赫然在列。乐迷们未见其人却可以从唱片先闻其声——那些年波里尼弹奏的肖邦、舒曼、舒伯特，伴着导购指南里“准确”“干净”“爆发力”等字眼，在乐迷中口口相传。

　　在北京见到波里尼，是他几年前的登台演奏。此时的波里尼，不再是旧时唱片封套上风华正茂的才子，而是一位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在音乐会上依旧恪守米开兰基里传授的道法，不以时代的美学时尚改变自己的既有风格。在一次访谈中，他说一旦坐在钢琴前触琴，弹奏者已经不是音乐的魔术师，而应是声音的求道者，肩负传达古典音乐内在精神的使命。钢琴业界被当下商业主导的大环境里，每个弹奏者不仅没有妥协的理由，而且要挖掘音乐的内涵。只有相持相守，不逾规矩，不向听众提供廉价的愉悦或娱乐，才可能把个人提炼出的真知给予世界。波里尼如是说更如是做，与虚无主义盛行、金钱成为真理的业界反其道而行之。

　　倾听波里尼，多少会给人听闻米开兰基里的感觉。米开兰基里的钢琴声冷静，准确，旁若无人，结构与线条清晰，有金属般的漠然味道。从类型上看，他算琴键上的数学家、几何学家，而不是化学家、炼金术士与诗人。波里尼继承了米开兰基里拒绝渲染音色与个人至上的准则，但比乃师更丰富多元。其感情的变化极为多端，对比的爆发感更富人性。

与波里尼相比，国内举办的多场音乐会上，乐迷们可见的是国产钢琴明星的倾情表演，伪装的陶醉与多余的肢体动作，其间尽现媚态与讨好，江湖味十足。音乐的内在精神扭曲后荡然无存，多属音符的纷乱狂欢与对听众耳朵的误导。这种堂会气息的演奏方式，应和商业要求，贬低了音乐，渐成传染力极强的时尚。对此类魔术式表演，波里尼的求道式演奏有了特别的意义。

　　香港的乐评人曾把波里尼称作殿堂级大师，对其钢琴成就尊崇有加。这些年，波里尼在世界各地举办音乐会，传播古典音乐理念，对抗商业的庸俗化风潮。他的演奏让每支钢琴曲作为个人精心研究的结果奉献给听众，演奏会是一场场内心的交谈。波里尼恢复声音与静默之间的关系，不廉价感动听众，孜孜以求演奏者与文本之间的辩证统一。

　　2010年10月，他在国家大剧院弹奏了肖邦作品。此番为肖邦诞辰200年而来，更为传授音乐之道，坐在黑白琴键之前。在传道授业解惑三个方面，波里尼作为真正的传道者，对国内乐迷而言或许有正本清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