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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戈普尼克(Adam Gopnik):
被法国美食攻陷的美国作家
近日的一个晚上,在知名法国餐厅La Grenouille里,亚当.戈普尼克经过一番苦苦挣扎,点了鹅肝作为前菜,羊肉作为主菜,蛋奶酥作为甜点。点菜后的戈普尼克若有所思地说:“谁又不愿意重返旧日巴黎呢?”
La Grenouille犹如一个高卢贵妇,坐落在位于曼哈顿中心地区东52街。在这里度过一晚,犹如经历了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一般。这部电影据说是伍迪.艾伦写给巴黎的一封情书。和海明威等美国作家一样,伍迪.艾伦深信巴黎是比纽约更文明也更浪漫的城市。
亚当.戈普尼克在他近日出版的新书《美食事大:家庭、法国以及饮食的意义》(The Table Comes First: Family, France, and the Meaning of Food)新书中,调动毕生美食经验,毫不掩饰地推崇法国美食。
书中认为,在一餐法国美食中,每一个元素都有着丰富的历史和象征意义——戈普尼克是这样一个食客,他知道得越多就越高兴。比如,作为一餐最后一道程序的咖啡可以追踪到1789年。戈普尼克在他的新书中指出:“1789年,法国国会宣布在同一个地方卖咖啡、酒和饮料是合法的。餐后的咖啡把食客们从飘飘欲仙的美酒美食天堂重新引回到人世上,它也有助于描绘在一个高级法国餐厅里就餐钱后的大致轮廓。在过去3小时内,食客犹如贵族。”而“一餐现代法国美食犹如一出戏剧,开场是开胃酒,终幕是咖啡,在每一道酒之间展开一出出章回。”
法国勃艮第酒是神话
戈普尼克曾经作为《纽约时报》驻巴黎记者,与太太以及儿子在巴黎生活过5年。尽管如今他们已经定居于纽约城东区,但55岁的戈普尼克从未放弃过对巴黎、法国文化、法国美食的钟情与追踪。
数年前,戈普尼克出版了描写巴黎生活的《巴黎到月亮》一书。 在该书中,他运用《纽约客》杂志专栏作家的纯熟文笔,对法美文化展开一系列反思和分析。从分析格特鲁德.斯泰因、欧内斯特.海明威等著名美国旅法作家的优良传统开始,并经由社会、文化、风俗、历史等多元角度对法国文化进行了审视与阐释,全方位揭示了法国文化的精髓,在美国大获畅销,进入《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已出中文版)。
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戈普尼克偶尔会对《午夜巴黎》男主角奥尔森.威尔斯来一句评点、偶尔又和侍者们用法语谈笑风生。他穿着一件由伦敦Savile Row街知名裁缝Richard James做的外套——在La Grenouille就餐,绅士必须穿外套,这是一条自1962年开业以来餐厅定下的铁规。
戈普尼克说:“我喜欢来瓶红勃艮第。如果你真是一个红勃艮第粉丝,你得来一瓶。我喜欢红勃艮第胜于世间任何事物。”当侍者拿来一瓶2007年的Beaune Grèves时,戈普尼克正在争论着“我们对于价值的争论都体现在我们对于食物的争论中”,但当他品尝起红酒时,他把思想操练放在一边,声音低了下去:“真是好极了。人人都喜欢皮诺,我也是。在家里,我们每天晚上都喝俄勒冈和加州出产的皮诺酒。很便宜,很好喝。但当你偶尔喝到一瓶真正的法国勃艮第酒,你就回忆起了所有的神秘、虚无缥缈和复杂性,这就是法国的神话——一种非常强有力的神话。”
一道法式甜点的意义
戈普尼克的新书集中描绘了1780年以来法国人的美食经验。比如,巴黎市中心的皇宫是法国餐厅诞生的地方。随着法国餐厅在美国的兴起,法国美食的神话达到顶点。
戈普尼克四下环顾这间硕果仅存的法式高级餐厅,说:“我们正在见证着一间神奇餐厅活生生的历史,但我们很难理解。我们总是把这一经验想当然:你和我正坐在这一高级法国餐厅里,向身着晚装的侍者点菜。”起先,这些花哨的服饰是为了把正式的餐厅从18世纪的小酒馆中区别开来。在那些小酒馆中,服务马马虎虎,菜肴粗枝大叶。在正式的餐厅中,甜点是分开上桌的,而不是与其他菜肴一锅上。
戈普尼克说:“在看不见的厨房中准备菜肴很重要。从而食客们对于即将上桌的餐点毫无预知概念。”纽约蓝山饭店总厨Dan Barber跟戈普尼克发展出一段深厚的友谊:“戈普尼克是一个超有好奇心的人。对食物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开心。食物的含义、历史、谁煮这道食物、厨师拿什么原料煮这道食物、用什么锅——所有这些都是快乐的一部分。”
在La Grenouille进餐期间,戈普尼克的大脑不停在工作。随着晚餐继续,他开始谈论“存在着的”过去与“档案式的”过去之间的差别。“‘存在着的’过去是现在文化中依然活跃的一部分。比如,我的儿子曾经在吉他上演奏吉米.亨德瑞克斯(Jimi Hendrix,1942-1970,美国音乐家、吉他演奏家)的歌曲。吉米.亨德瑞克斯属于一种‘存在着的’过去;但是绝大多数青少年不可能花很多时间聆听爵士萨克斯演奏家莱斯特.杨(1909-1959,美国爵士演奏家)的音乐。这就是莱斯特.杨的音乐属于一种‘档案文化’的原因。作为高级美食中坚的La Grenouille,也属于某种‘档案文化’。但它是那么精彩。”
戈普尼克的蛋奶酥上桌了。数年前,戈普尼克从母亲那里学到了做蛋奶酥的秘诀。看着侍者戳破蛋奶酥的表面,他说:“这道甜点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这道手艺可以追踪到数个世纪以前。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甜点了。它说明了法式烹饪是什么,提醒我们将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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