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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lueelf 于 2015-5-10 22:12 编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Arrau在演奏贝多芬和勃拉姆斯音乐上的成功有“运气”的原因。他的演奏很少有漂亮的发音或者音色的变幻,但是没有这些也完全能够演奏好贝多芬和勃拉姆斯。所以,阿劳“碰巧”找到了合适的对象。他粗犷的音色正好适合贝勃的音乐。他仍然用奇怪的方法来演奏装饰音,但是在演奏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时候,让人奇怪的是这些装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坏处。此外,他在演奏肖邦和莫扎特是经常显得怪诞的自由速度,不知什么原因在贝多芬和勃拉姆斯里就很好。在Arrau和海丁克合作的两首勃拉姆斯钢琴协奏曲中,他用了丰富的自由速度,但是效果很好(尽管如此,如果你仍然觉得他演奏勃拉姆斯第一钢协过于怪癖的话,建议你尝试下他之前和朱利尼的EMI录音)。和演奏其他作曲家一样,他演奏贝多芬和勃拉姆斯时的动态同样不大,但是他能够在一个相对狭窄的音量范围里面用极其细微的变化营造出无可比拟的张力和动力(举个张力的例子,听听他60年代在Philips录制的《Appassionata》,第三乐章完结部的开头那段不可思议的强健的和弦)。从这个角度看,尽管在一个有限的音量范围里,Arrau仍然能够营造出丰富多彩的力度变化。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但是这是我觉得最合适的说法了。虽然Arrau的演奏缺乏自然性,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老成持重的风格营造的气氛实际上提升了音乐的张力。他的慢速同样也增强了音乐的力量感。当其他钢琴家以过快的速度来演奏的时候,往往让音乐显得轻佻。尽管如此,Arrau偶尔也有些让人不能接受的慢速,比如贝多芬“Waldstein”的第一乐章和勃拉姆斯《Variations on a Theme by Paganini》中的几首。还有一首值得谈谈的贝多芬录音,即Arrau演奏的令人敬畏的“Hammerklavier”。这是一次伟大的演绎,充满了力量感和洞察力。惯常以慢速演奏的Arrau在弹奏这个曲目的时候实际上比大多数钢琴家都要快(除了第三乐章“Adagio sostenuto”)。实际上,Arrau已经比作曲家要求的速度慢了很多了。但是绝大多数钢琴家演奏的比Arrau还要慢,只不过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这部超高难度的作品,因此不得不屈服。这一点也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Arrau实际上有很强大的技术,但是经常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是因为他过于忠实于乐谱和非同一般的指法。除了“Hammerklavier”,他演奏的贝多芬最后三首钢琴协奏曲也应该得到最高的赞誉。他在第三钢琴协奏曲中表现出的淡淡的忧思十分完美。其他很多钢琴家的版本(比如鲁宾斯坦和托斯卡尼尼)听起来太轻快了,这种风格在这个曲子上并不合适。他在第四钢琴协奏曲里用的慢速也很完美。只有这种速度才能有效地表现出它的美感来。第五钢琴协奏曲“皇帝”也是绝佳的演绎。他不需要任何激情、强烈对比或者大音量来让这首协奏曲显得力量十足。他的张力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甚至效果可能还更好。这个录音(1984年和Colin Davis合作版本)中我最喜欢的地方在大概18分28秒到18分44秒左右,其他钢琴家在这个地方都处理成断奏,但是他演奏的时候就象长而不连贯的音符,听起来太棒了。
除了贝多芬和勃拉姆斯以外,他还录制了很多出色的录音。他的李斯特总体来说比较一般,某些曲目甚至演奏的很差,因为Arrau不愿意(或许我应该说不能)让自己投身于李斯特那种需要工于音色或者需要用强有力的演奏营造刺激感的音乐。尽管如此,他的《超技练习曲》却是个让人惊讶不已的例外。虽然缺少多变的音色,他的演绎却极其富有活力,激动人心,有些时候甚至如魔鬼一般。它是如此的动力十足,如此的刺激连连。听听他的《狩猎》(Wilde Jagd),他竟然能以这种速度弹奏!他比Sviatoslav Richter,Jorge Bolet, Dimitris Sgouros, Vladimir Ashkenazy, Jeno Jando, Louis Kentner, Jeramiah Rose, Kemal Gekic,Georges Cziffra都要快的多,这些人要么是技术狂,要么是李斯特专家,或者两者兼之。我们再一次看到Arrau有多么强大的技术,而且这个录音是他古稀之年录制的!你同样也不应该错过他的《马捷帕》(Mazeppa)。除了Arrau,还有谁能把中间乐段演奏的更汹涌、更动人?他的《但丁》(Dante)也非常好,极富力量感和洞察力。他以热烈的浪漫主义情怀来演奏《艾斯特庄园的水的嬉戏》(Les jeux d'eaux a la Villa d'Este)和《欧伯曼之谷》(Valee d’Obermann)。他的舒曼同样令人钦佩。演奏舒曼的作品,他的音色听起来极为美丽和甜蜜,《童年情景》(Kinderszenen)开始的几首曲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狂欢节》(Carnaval)的演奏不再缺乏自然性,实际上听起来嬉闹而愉悦。不过他对肖邦的处理听起来有些让人失望(听起来太吵了!)。有一点特别重要的是Arrau在现场音乐会里演奏起来比录音室里更放纵自己。举个例子,我有张Ermitage公司他演奏的舒曼幻想曲“风衣版”录音。第二乐章的完结部演奏的比Philips的录音室录音要快得多。实际上这个版本要比大多数其他版本都要快,而他仅仅只弹走了几个音。在Joseph Horowitz对他的访谈中,Arrau“自吹自擂”说那些可怕的跳跃对他来说容易到蒙着眼睛都能弹奏。从这个现场演绎来看,Arrau似乎并没有夸张!
有些人批评Arrau把自己限制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作曲家里面。没错,Arrau确实只在Philips公司录制了有限的几个著名作曲家的主要作品(Beethoven, Chopin, Liszt, Mozart等等)。但是实际上,他是历史上演奏曲目最广博的钢琴家之一。我有一张他非常棒的拉威尔的《夜之幽灵》(Gaspard de la nuit)的现场录音。其他还有如Strauss的《戏谑曲》(Burleske),Weber的《音乐会小品》(Konzertstuck)和奏鸣曲,追溯到20世纪20-40年代,他录制了Balakirev的《伊斯拉美》(Islamey,绝对大师级的演绎,Philips的伟大钢琴家系列中就收录了这段录音),另外还有Busoni, Stravinsky, Albeniz和Granados的作品。他同样也精通其他一些当代作曲家的作品,尽管他很少在公开场合演奏它们。
如果给Arrau的每一个录音都打个分,比如说“A”,“B”,“C”等等,这样的话他的“平均成绩”很可能非常低,比我最喜欢的另外九个钢琴家都要低,甚至比其他“可靠”些的钢琴家,比如佩拉西亚、波里尼这类型的要低得多。这是因为虽然Arrau虽然录制了很多伟大的贝多芬、勃拉姆斯,还有舒曼的录音,他稍次的肖邦和莫扎特会明显的拖后腿。这就是为什么许多评论家(尤其是美国评论家)对他毫不重视的原因。但是如果你只关注他积极的一面,他就绝对是20世纪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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