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甲米 于 2015-3-27 11:32 编辑
这又把我们带回那个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聆听这些总想着要破坏前人音乐的作品是令人愉快的?所有这些虚无主义的价值是什么呢,在于这种音乐给你带来类似于“站在一个流沙深渊里却没有救命稻草”的无助感吗? 答案很简单:布列兹的音乐——就像他的朋友、偶然音乐的鼻祖约翰·凯奇一样,要求我们重新思考该如何倾听。没有了常规的旋律、和声和节奏,我们不得不改变原来的关注习惯,体验一种新的音乐层次。你会开启直觉模式,就像布列兹细心构建钢琴的物理空间那样。他用急速的升降音型在键盘的不同边缘音之间跳跃。 接下来,你也许就会意识到,你不需要担心错过任何单独的音符。因为这些素材根植于序列主义,每个音符、每种节奏都是系统化的。这个十二音实践中的奇想(vagary)只在于暗示某种特定的细节——在你几乎要听到它们的时候一闪而过。 相反,你会开始感受这循环的形状、形态和织体。每一个反复都有微妙的不同,但你渐渐能理解布列兹是如何变换它们的,它们怎样发展,怎样彼此对话……“这些曲子变成了活体或星群”,布列兹会用这种比喻来描述他的第三钢琴奏鸣曲和《结构Ⅱ》。 也有一些片段——当不断变化的节奏短暂凝固在一个固定形态(pattern)时、或者形成了一些漂亮音响(sonority)时,他的音乐听起来就像在跳舞。这些时刻常常稍纵即逝,因为布列兹又会迅速把它们打乱,作为它下一波“声波大厦”(sonic edifice)的素材。但当我聆听布列兹的时候,这些往往我想去抓住的瞬间。 我发现,他善于创造一些具有鼓动性的声响,虽然他又很快远离了它们。没有任何一个同时代作曲家的作品能够与他的音乐架构相提并论。他的复杂修辞体系指向了一种“不可能”——就像《芬尼根守灵夜》(Finnegans Wake),杰克逊·波拉克的画作或是塞缪尔·贝克特的戏剧一样,布列兹的音乐也需要耐心,和一点能抵抗“不适感”的意志。 但我想,如果你坚持聆听,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