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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切断我们与赋格曲之间情感关系的主要因素是只重视其技巧和结构而忽略了它所含有的情感内容和表达能力。因此我们看到业余爱好者,甚至是“发烧友”,在寻找主题、对题、插句、以及“密接和应”时出错。赋格曲充分运用了这些手段。但是人们容易忽略的是这些手段都需要一双富有灵气的手来表现,而这每一种手段都是演奏者施放灵感的一个缘由。
以上所谈也是让听众的欣赏力和口味受到局限的主要原因,这些原因使人们无法跟随作品诠释者或者按照编配者安排的那样依次进入赋格曲第三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等主题,如同坠入雾中。假如这个主题曾经出现,那么它还能够以对题或者对位旋律继续存在吗?这些主题难道不会改变吗?而且更主要的是巴赫的主题并不是仅仅存在于作品中,而可以说是自作品诞生之时“与生俱来”。实际上,和弦的冲突是由于它与其它的声音相融合、撞击。我们不能只想到主题,我们应该跟随全部的音响,听它们如何歌唱、听它们如何感伤、听它们如何欢乐。
那么同一音调的前奏曲与赋格曲的创作意图是否出于一辙,或者它们各自独立成章?巴赫的传记作者同样也深陷此中,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诚然,巴赫的前奏曲与赋格之间具有紧密的关联。即使能够证明这些作品是他在生命的不同时期分别独立创作,但是很明显巴赫是有意以巧妙的关联关系选择和搭配,要想从字面的想象来推测亦是枉然。
若要将对位手法表现得富有生机,首要的是羽管键琴的触键与乐句的表现。人们普遍认为,这也是人们犯的最普遍的一个错误,以为如果没有音栓的帮助,单独弹奏羽管键琴不可能让音响有所变化。
其实,“legato” 就是以全力演奏的“sine qua non”。尚博尼埃【注3】和库普兰【注4】这两位同时代的人都是如此提议,而这两人都是演奏羽管键琴的顶尖高手。这里的“legato”是要让音乐的音响连接在一起,从而使一个长长的乐句不至于中间出现“裂缝”。技巧娴熟的羽管键琴演奏家处理这种“legato”,要象画家运用丰富的色彩一样,在琴键上“敲击”出优美而多变的音响。“Staccatoloure, portamento, martellato, espressiove”, 重与轻,有活力,象低语,似咆哮―――所有这些状态都要从他那双专业的手下流溢而出,他的十根手指缘此而生“无穷动”,而做到如此,只要求他能够驾御于艺术美加技术美之上。
我在有些地方的速度处理或许让人奇怪。但这是长期研究的结果,同时也是对照、比较其它风格相近的巴赫的器乐曲和声乐作品,以及那些曾经为巴赫所知并对其产生影响的作曲家的作品。最为重要的是事实上,一首前奏曲或者一首赋格曲基本都可以看作是一首舞曲,即使说在这样一首作品的开始处并没有如此标注。对于熟悉那个时代的器乐舞曲的人来说,很容易确定“速度”,这对作品的诠释有很大的帮助。如《第一集》当中“升C小调前奏曲”是一种“法国舞曲速度(courante a la francaise )”,《第一集》中“F大调赋格”和《第二集》中“b小调赋格”相近于法国“巴斯比埃”(passepied)舞曲。《第一集》中“G大调赋格”和“a小调前奏曲”也酷似圆舞曲。这些舞曲都有一个特点,它们所需要的装饰音及和弦都留给演奏者一些充分表现的空间。
我们不知道是否巴赫原本就是如此希望前奏曲和赋格曲严格依照其固定次序演奏。这套前奏曲与赋格的全本录音就是依照巴赫的编排录制,因为这样可以清楚地再现作曲家的基本想法,按照原谱上的标题:“前奏曲与赋格包括了所有的全音和半音,都可以认做为是大调tertia和小调tertia”。第一首赋格,可以说是C大调音色之颠峰之作,接下来的每一首前奏曲和赋格都能够让人觉到这种感觉深深的植入每一个音调之中,无论是大调还是小调,都以同样的气质展示着一种荣耀。就像我们看见音调依次排队行进,威严而壮丽——当然对于巴赫自己来讲可能会觉得是陌生的。
(万达·兰多夫斯卡著,曾伟译)
【译注1】约翰·尼古拉·福克尔(Johann Nicilaus Jorkel, 1749-1818),德国管风琴家、作家、作曲家。写有数部音乐理论著名,其代表作是为巴赫写了一部最早问世的传记(1802年莱比锡)。
【译注2】尤利乌斯·奥古斯汀·菲利普·施皮塔(Julius August Philipp Spitta, 1841-1894),德国音乐学者、著作家。著有《巴赫一生》两卷(1873、1880, 英译本1884-85年面世)。
【注3】雅克·尚皮翁·德·尚博尼埃(Jacques Champion De Chambonnieres, 1602-1672),法国作曲家、羽管键琴家。被奉为法国羽管键琴乐派鼻祖。
【注4】路易·库普兰(Louis Couperin,1668-1733),法国作曲家、羽管键琴家、管风琴家。系库普兰家族中最优秀的一员,又被称为“大库普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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