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住的女儿”还是“失怙之女"
——小议一张著名唱片的译名


Jean Dauberval(1742-1806)的法国芭蕾舞剧 La Fille Mal Gardee （“关不住的女儿”），号称最古老的芭蕾舞剧，1789年7月1日首演于法国波尔多大剧院（Grand Theater Bordeaux）。其后，人们看到听到的此剧的舞蹈和音乐，历经许多舞蹈和音乐的编剧改编，有许多版本。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是Ferdinand Hérold （1791-1833）在1828年创作的。今天，我们看到听到的此剧芭蕾舞和音乐的一个著名的剧本的编舞，是1959年由Sir Frederick Ashton重新为伦敦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创作的；所配的音乐，是Ashton邀请英国皇家歌剧院的作曲家和指挥家John Lanchbery于1960年，主要依据 Hérold 版本，增加了许多意大利歌剧和俄罗斯芭蕾的元素而创作的。此版的著名，与一张DECCA公司出品的俗称“奶妈”的CD有关，此CD录音甚好，被评为世界发烧音乐名盘，音乐发烧友多有收藏。

用胆机前后级音箱系统，听此剧音乐CD， La Fille Mal Gardee，赏Lanchbery改编Herold的芭蕾舞曲，听他指挥英国皇家歌剧院管弦乐团的曼妙演绎，非常可心。

赏音悦心之余，我啰嗦几句。

关于此剧的的中文译名，也有几个版本：关不住的女儿，任性的女儿（The Wayward Daughter），非常谨慎的女孩（The Badly Guarded Girl），必须监护的女孩（The Girl Who Needed Watching），女大不中留，等等。我想从Decca唱片公司出品的CD：La Fille Mal Gardee 的文字介绍里的英文译名，小说一得之见。

此唱片的英文译名是： The Unchaperoned Daughter。这个译名，我觉得比较上述种种，更加传神。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chaperon意为监护人、未成年女子的伴护者。如果直译此剧名，便是“失去监护人的女儿”。

1789年法国大革命前的法国多数家庭，未成年儿女都有监护人，正常情况下，该是儿女的父母。

此剧的简单线索是：主角丽莎的母亲西蒙，为了钱财和地位，不准她和自己爱慕的穷人孩子考拉斯相爱，欲将其女嫁给葡萄园主汤姆斯的傻儿阿伦。西蒙交给阿伦钥匙，以锁住和看住丽莎和考拉斯。待西蒙把婚姻手续的几个相关人都请好了，阿伦办了傻事，反倒成全了丽莎和考拉斯的爱情和婚配。

我看，剧中的主角丽莎，是穷人的女儿，少小父亲逝去，只有母亲陪伴养护，这是第一重“失怙”。第二重“失怙”，至少有两层意思。其一，丽莎其后青春期，按照当时传统的伦理，缺少了必要的监护，以致行为失范——没有遵从母亲的婚配安排。其二，作者深意的延展：在法国大革命前夜，以芭蕾舞剧的曲笔，写出了他心中的故事和赞颂：平民女儿丽莎，冲破旧有伦理牢笼，追求自由恋爱的对象柯拉斯。而西蒙相中的女婿阿伦，做了傻事，成全了一对情侣。此中的戏谑和幽默是明面，底色是自由、平等和博爱，令人莞尔和深思。

正面地说，丽莎的行为，并非红杏出墙，译为“关不住的女儿”，容易让人作如是想，而冲淡了此剧冲破传统枷锁和自由恋爱的意味。从中国古代前贤经典用语考虑，《诗·小雅·蓼莪》云：“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现代戏曲家洪深《歌女红牡丹》有辞：“红牡丹幼年失怙，事母尽孝。”要符合法国芭蕾舞剧情，又要贴合汉语的雅意，是此剧中译名不能不考诸的最关键要素。

据此，我试将此剧名译作：“失怙之女”，不知当否？祈方家大教。

  

  

更加普遍的译名是 女大不中留!

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追求自由平等博爱，这部舞剧确实很贴切。这部舞剧音乐也非常好。尤其兰切贝里的版本。
如果是CD，我觉得《奶妈碟》非常好，可能能引导很多男人走上爱乐之路呢。
那张《白头佬》名字也不错。

“怙”字乃少用之字，其意古奥。完全不能代替《关不住的女儿》来得直白和普罗。

在越来越迁就普罗口味、越来越简单直白宣泄的流行口味的氛围里，古典音乐的市场越来越式微了。
少写字，写白字，都被容忍，人们的识字率下降，精英白领的认难字率也下降，中华文明如何坚守？迁就这种白丁化的潮流，多少年后，这里的平凡议论也会变得过于艰深了。
你喜欢这种结局么？

我坚持古典音乐并不是象牙塔尖的固步自封，而是平民化的艺术，如果坚持以这样拗口的文字来翻译这本来很大众化的一个曲目。您如果学过法语或对拉丁语系略知一二，即可见到原名的这些单词在法语里都是最常用、最简单的词，朴素得不能再土了。所以，不建议翻译过来倒变成酸倒牙的学究气十足的中文名。
熟悉我的朋友应该最清楚：我这个人是最不马虎的人，白丁绝不是认真听音乐的对立面。
最近，读到鲁迅的文字，他用白丁似的文字写出来最有力的投枪。某种情况下，语言不应该成为束缚人们思维的羁绊。
对兄台文字方面的认真考究精神深深敬佩，这种学术精神比半瓶子醋或根本就是稀里糊涂要可取得多，也许，我的认真劲远不及兄台吧。

通点法语，la fille就是女儿的意思，mal一般作不好，坏的，但此处作困难的，吃力的，gardée是garder的分词，garder的意思是看管，好比你买了张难买的戏票，有人提醒你“看好了，别掉了”就说gardez le bien，法语一般修饰形容词放在名词后面，因此这个碟名直译就是“难以看管的女儿”，春秋译法就是“女大不中留”之类，也和剧情有点想通。至于什么园丁的女儿可能就是把法语gardée和英语garden（花园）搞错了讹传。法语的花园叫做le jardin。书呆子一回。。。

嘿嘿，狗血点可以翻译成“春闺少女驿动的心”，或者王晶一点“官人我要之难锁玉女心”，或单调的“丽莎和柯拉斯”，“我要柯拉斯”，港版“阿丽与柯仔”，“绿帽伦”，还有“明月向沟渠”，“我把青春献给他”，“西厢别记”，乡爱版“咋整那颗激动不羁的心”，，开个玩笑楼主千万莫介意。

就翻译论，能直白，能口语，尽量直白口语化，没错。

直译就是“失去监管的女儿”，可读起来不大顺溜。其他的译名，关键在于不够“信”，都是引申编译了。怙，并不古雅，如果在民国时代，就是个普通字。说某某人“少年失怙”，里弄里的大妈都明白。

可今天，网络语言愈发烂俗化，甚至狗血化。开玩笑，没问题。可长此以往，汉语粗鄙化的趋势便不可阻挡了，而且加速下落。文风直白的鲁迅先生、沈从文先生、傅雷先生地下有知，该作何想？

我爱国，最根本是爱这片土地上通行的汉语及其文化，爱说着文雅美丽汉语的人们。连我们挚爱的语言都粗鄙和狗血了，还有什么值得爱？

听音乐，要省事省心，要直白啰嗦，大可以听流行曲（我偷懒时就听流行歌），听这劳什子欧洲古典音乐，不是自寻烦恼么？听古典音乐，费点事，费点心，听起来才有嚼头，才有震撼和舒缓灵魂的意味。

您看，我说话的方式，不是很直白么？哈哈，各抒己见吧。

我坚持古典音乐并不是象牙塔尖的固步自封，而是平民化的艺术，如果坚持以这样拗口的文字来翻译这本来很大众 ...
metamophore 发表于 2014-7-8 20:52

您比我认真，谢谢您的批评！

嘿嘿，狗血点可以翻译成“春闺少女驿动的心”，或者王晶一点“官人我要之难锁玉女心”，或单调的“丽莎和柯 ...
op133 发表于 2014-7-8 22:27

谢谢您的批评和玩笑，我绝不会介意！
业余时间，我吃饱了没事干，在这儿扯闲篇。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听古典音乐，就是自己给自己增加了思考和欣赏的成本，所以才有味道。翻译，也是如此。

经过楼主的反复推敲，最佳碟名呼之欲出！个人觉得“女大不中留”最贴切易懂，“失怙之女"也很有文化韵味，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