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是犬科中气胸发病率最高的品种，没想到勇敢会中招。发病一月余，不见好转。到农大医院放了两次气，小家伙很受罪。

      周末喘得厉害，周一上午到医院看，医生说没事，只能回家静养。可到家一下车没几步，突然就倒了。再也没起来。

      回想起来，小家伙似乎有预感，早上少见地撒娇，往人腿下钻。而且这两天不怎么吃东西，走得干干净净。

      命运奇特，不是人可以想见的。周六带他去了郊外小院，自从他病了，就没去过那里。他闹着不让人睡觉，非要出去玩。兴高采烈出去，但刚上小山便走不动了，坐下喘粗气。最后还是高高兴兴地四处转了转，像过去那样，登高爬低。不过这次离人距离近，并不跑远，到了岔路口也是往回走的意思。

      周日晚上，总要带出门走走。到了小区附近狗狗们聚焦活动的小公园门口，他自己闷头往里走，没有选回家的那条路。同久违的小朋友们（因为生病一直没带他去，怕他激动）打招呼，熟悉他的叔叔阿姨们见到勇敢又抱又亲。他尾巴摇得欢，但走不动，对小朋友还暗吼，可能是身体不好，心态有些焦虑和防备。他一直趴在木台上看大家玩，小朋友们都走了他还不愿意走。

      回家路上，一贯生龙活虎的勇敢罕见地停下来不走了，看着人发呆。抱起他走几步，他便哼哼地要下来。因为呼吸不畅，他一直伸着脖子走，步态不同往常。即便这样，有一段他还想着小跑。

      勇敢爬过大山，跑过草原，是一个有独立个性的小伙伴，日常伙食精良，毛发油亮，活泼调皮。本不该不到五岁便走掉，而且如此突然，并有如此多隐匿的先兆，令人茫无所措，后悔不已。

      早上他钻腿时，正在弹前面提到的肖邦《前奏曲》第四曲，一首呼唤逝去亲人回乡的哀歌。无以言说，无以言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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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贤兄慰问。家中琐事，本不应张扬。奈何悲怜小友早夭，落句成文，一洗忧伤。拜首拜首。

人过中年，膝下虚空，虽然难为情，但现实中真有爱犬如爱子之意。小家伙虽然各种淘气，但予我夫妇许多快乐，甚至教育。想起他当年在草原狂奔，追逐牛群又被牛追赶，蓝天白云碧草，大小黄牛黑狗，人生惬意时光不过如此。

平日上班，早起在小区花园里遛上一圈后，留他在家，乖乖地睡一白天觉，晚上出去与小朋友们疯玩打闹。

寒冬之晨，天色未明，只有一人一狗在间杂于路灯光晕里的黑暗中摸索前行。狗狗边走边嗅，人蹑足缓行，生怕踩到其他小狗子的遗矢。盛夏之晨，暑气浓浓，走不远便出身白毛汗。勇敢不那么活跃，却愿意在园中几棵山楂树下打转转，看到哪颗青果势低，便跃起来叼下，还要人同他“踢球”，拦住青果的去路。春秋四载，都是这么过来的。早上为了上班不迟到，五点多便起床遛狗，虽然班上常有困意，却从不后悔与勇敢那半小时漫步。

逢到周末天朗气清，必带他远行。他早早就知道了，看着大人收拾背包，便不耐烦地踱来踱去。及至家长拿起牵绳，便兴冲冲地摇尾、跳跃。郊外的小院是常去的。时常先不进院，径直将车开进山谷，带他踽履攀登，两三个小时，上到没有路的绝处，远眺群山迤逦，晴空无边。愣是把一只雪橇犬练成了一只登山狗。他一路上撒欢儿，四处猎行，有时没了踪影，但一唤“敢”便遥遥地、摇摇地颠儿过来。凡是有蜥蜴、蚂蚱之类的小动物的地方，必要扑到石缝上张望，闻上半天。有几次还钻到草窠里，轰出一两只山鸡，呼拉拉振翅低飞。那年冬天雪后进山，摘得两枚冻柿，宛若糖渍冰霜，人犬分食，不亦乐乎。

哈士奇是性格独立的犬种，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服从度较差，训练难度大。但在老师几个星期的教导下，勇敢学会了握手、卧伏、装死、钻胯、跃起衔食等动作，几年来越练越熟，有几次给外人表演，很有面子。他跑丢过几次，但都自己溜回到小区门口。只有一次他自己乱跑，被生人追赶，情急下跃上一辆开着门的出租车，爱狗养狗的司机满心欢喜，把他拉到平谷家中，过了两天才联系上，在大雾的圣诞夜把他接回来。自此勇敢有了“打车狗”的美誉。

家里有狗的朋友都知道，爱犬如爱子是怎么一回事。不管家里有没有小孩子。哈士奇作各种呆萌状，实际上一点也不傻，只是做事非常直接随性罢了。勇敢最喜欢大人们摸他挠他，有时候和人远比和狗亲。虽然不像金毛那样粘人，但和家长撒娇起腻还是常有的。睡得香了，四脚朝天，任人胡撸肚子。轻轻地揪搂耳朵，对他也是享受。他耳背和头顶的小毛毛顺滑得有如绸缎。

最后这一个月，勇敢一反常态地亲近主人，常常转来转去，最后在人脚边匍匐，甚至把下巴放在人脚面上。最后两天，晚上遛回来，因为气短，坐也不是，趴也不是，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甚是可怜。那姿势，应该就是在哈士奇特立独行的本性和向主人求安慰之间徘徊。勇敢是个坚强的小家伙，一直是，就像最后那晚，气喘得不行，却还是想小跑一段。怀疑他有可能不愿最后倒在家中，所以有意倒在地下车库的门外。

勇敢从小在音乐声中长大，习惯了音响器材的强大音压，在圣桑第三交响曲的管风琴轰鸣中仍能呼呼大睡。当然，播放莫小奏，他睡得更得意，四仰八叉。他似乎从未对哪首曲子有特别反应，这有点令人失望。所以，一直想问他，对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对钢琴里发出的声响，究竟是个啥感觉。他更喜欢哪个。是不是因为主人有时弹琴不理他、不带他出去玩儿，他有些生钢琴的气。他最后一天早上钻到人和琴之间，顶主人踩在踏板上的腿，是想说些啥。是否听懂了主人当时弹的肖邦前奏曲第四首。

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实在是太想他了。又啰索这么多。

读着楼主的好帖，突然领悟到：中国书法大师们对书法艺术的个人追求，与西方钢琴大师们演奏的心境，颇有相似之处——都是在经典的基础上寻找个性化的自由与修行。

昨晚，归家已晚，犹豫再三，还是要弹一遍早上弹过的那首肖邦前奏曲第四曲。错误百出，旋律不成线。低头看脚下，有没有小狗狗钻过来，，，一如勇敢还在。

夜深，寒意袭来，难以入睡。出门顶着夜风，沿着平时拉着勇敢遛弯儿的路线再走一遍。按照往常的习惯，呼喊他的名字，叫他乖，听话，别乱跑，回来，等着，去尿尿，拉粑粑，过马路了，，，一如勇敢还在。

走到空无一人的花园，坐在他前天晚上同小朋友和叔叔阿姨们告别的木台上，看着身边他那会儿静静趴伏的位置，轻声地安慰他，不怕，听话，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喜欢你，乖宝敢，，，一如勇敢还在。

往家走的路上，想像着再抱他一回，放他下地，叫他别跑，别跑，慢慢走，就快到家了，到家就好了，，，一如勇敢还在。

进了楼门，看着虚空里的他随着上了电梯，坐下等零食，等拍头，等抹脸，牵着他出电梯，在落地窗前转一圈，走到家门口，说等着，乖，等着开门哦，给敢敢擦脚脚，，，一如勇敢还在。

打开房门，，，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感谢 J 兄的善良、体贴和美意。所幸最近工作很忙，今晚11点到家。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时间想勇敢。让时间消磨一切吧。会好起来的。如果上面这几段给诸兄添堵了，望请见谅。

爱犬如爱子，非个中之人难得其中三昧。石兄节哀.

石南根 发表于 2017-4-25 17:38
昨晚，归家已晚，犹豫再三，还是要弹一遍早上弹过的那首肖邦前奏曲第四曲。错误百出，旋律不成线。低头看脚 ...

人犬情未了。只几个寒暑相伴，情深缘少。肖邦一曲寄哀思，歌未竞，君行早。

哈士奇相当乖巧的犬种，曾养过金毛，感情亦相当深厚。

再养条德牧吧，品性远在小哈之上

      昨天参加一堂公事，即席发言，说变化带来挑战，但变化也孕育希望。因为组织活动的单位即将迎来重大变化。

      今天回头一想，这句官话也可以成为对自己的鼓励。还是那句老话，日子总还要过下去。

      然而在可预见的将来，日子会有几重巨大的变化。不知道是否能够应付得了。

      好在音乐是不会走的。

      但留住音乐，也要费一番功夫。

      生活似乎是有许许多多的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有冥冥的力量作了预先的安排。

      以后不能再大手大脚地买唱片了，偏偏今天拖了一个半月的最后一盒订货到了，偏偏今天信用卡出了问题被停卡，网购不得不中止。

      但音乐还将继续，还将继续

几次去石兄家，非常喜欢可爱的勇敢！真没想到发生如此厄运！石兄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