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中独舞 于 2012-2-25 12:49 编辑
《战地琴人》 是根据波兰钢琴家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Wladyslaw Szpilman)的回忆录改编而成
钢琴家 / 战地琴人
英文名称:The Pianist
导演: 罗曼·波兰斯基
演员:亚德里安·布洛迪,托马斯·克兰特曼恩,弗兰克·芬利
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Wladyslaw Szpilman)生于1911年波兰,是一位才华洋溢的犹太裔钢琴家,自幼追随名师学习钢琴,1931年到德国柏林的音乐学院深造,并写下多首著名的钢琴乐曲;1935年回国受聘于波兰国家广播电台;1939年9月,他正在电台现场弹奏萧邦的夜曲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占领波兰,首都华沙遭受轰炸入侵。自此他和一家人与邻居都被赶进在首都的“犹太人居住区”。在这里的居住者,不仅出入受到限制,一举一动也都被监视,并不时遭到纳粹军官的百般羞辱。一小群犹太人的报复行动计划,却遭到整个社区几近毁灭的轰炸与残杀。面对每日生存的威胁,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冒生命危险成功的逃出居住区,躲进满目疮痍的首都公寓废墟。他每天昼伏夜出,躲在天花板的夹层中,一待就是好几个月。直到有天,一位纳粹军官威姆·豪森菲德(Wilm Hosenfeld)进入该公寓,发现这位逃脱的犹太人,此时他惊吓地不知所措,因为长期躲藏不见天日,人也变的病奄奄,面目吓人。他用音乐打动了这位深知大势已去的纳粹,并在他的帮助下获得了食物和衣服,等到波兰解放,重返舞台。六年后战争结束,他还是在电台作同一曲目的演出,而纳粹军官威姆·豪森菲德已死在俄国战俘营。
在德国纳粹战败瓦解后,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一生表演过2500场以上的演奏,并获得多次的世界大奖,2000年7月6日以88岁高龄逝世。影片根据他儿子安德森.斯普尔曼(日本大学现代欧洲史教授)发现父亲日记手稿而发表的畅销书《The Pianist》改编拍摄,真人真事的感动让人心反思战争的残酷,期待世界和平的来临。
本片导演波兰斯基是波兰犹太人和俄国移民的儿子,1933年生于巴黎,3岁时父母带他迁回克拉科夫,这个不明智的决定导致了 1940年德国入侵波兰后全家被送往集中营,幸运的是父亲被捕前想尽办法使年幼的儿子得以逃生。战争岁月里,波兰斯基在乡村流浪,在善良的天主教徒帮助下顽强地逃离了一次次搜捕。他的母亲丧生奥斯维辛集中营,父亲则死里逃生。童年从纳粹的追捕下逃生的经历是波兰斯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他的整个价值观念。但是长期以来他一直逃避着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曾经拒绝了《辛德勒的名单》,因为他认为影片的题材和他的经历过于接近。而十年后波兰斯基终于有了勇气直面那段痛苦的往事并将其通过自己的电影创作表达出来。“这是我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作品。情感上,它不能与我过去的任何作品相比较,因为它把我带回了那个我仍然铭记的时代。” 钢琴家二战期间颠沛流离的生活映射出了他本人的成长体验,所以说这部电影融入了他自己的生命体验。
影片开始,一双修长、优雅的艺术家的手,在键盘上潇洒地起伏、流动,肖邦那令人沉醉的小夜曲,随著电波,穿过凝重的波兰上空,抚慰著那些被迫在眉睫的战争而绷紧的心。纳粹德国的飞机、大炮声越来越近,艺术家的手在倔强地飞舞著,音乐在试图压倒隆隆的炮火声……但它终于被一颗炸弹淹没、窒息了。1939年9月纳粹进攻华沙,斯普尔曼弹奏的肖邦小夜曲成为波兰电台播出的最后一支乐曲......
这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剧本改编奖的电影,真实地再现了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书中记载的那些他亲眼目睹的人间惨剧:在隔离区中,家家户户都提心吊胆,不知哪一刻会被枪杀。有一天全家正在吃晚饭,突然纳粹的警车来了,手持冲锋枪的盖世太保冲上了隔街的楼房,他们全家挤在窗户前,惊恐地看到,对面一家犹太人也在晚餐,纳粹军官喝令他们站起来,其中一位做轮椅的老人由于病体和惊恐,怎么也站不起来,于是他被连人带椅一起从窗户扔了出去。老人和轮椅在半空中才分开,然后摔落在石头街道上。被带到楼外的十几个犹太人,被喝令沿著警车的光束奔跑,在半途中,突然全部被射杀......
波兰斯基很冷静,他让他的主角钢琴师默默观看,默默承受。即使只剩下一个人,即使在最绝望的废墟边上,还是要活着。活着就是胜利,看大地疮痍而压抑心头悸动;看曾经心动的可人儿而扑灭情感之火。波兰斯基让他被孤绝围困, 一身黑衣行在死城之中。为了活下去,甚至不可以哭泣,肖邦的乐章,只能残留脑海化作太平盛世的回忆。
有无数忠心奉劝,劝导波兰斯基把这一部《战地琴人》拍成黑白影片。可是波兰斯基硬是将其涂上了颜色。那应该是导演心深之地的一线色彩。不可以想象,如果《战地琴人》没有色彩,电影将是多么无光。微微合目,就能想见,钢琴家斯普尔曼端坐钢琴面前,一束淡高光迎空打下,直扑琴键。琴台左手是钢琴家的残破罐头。琴台右手是德军的一领军用大盖帽子。钢琴居中,人物幽暗。斯普尔曼再次端坐,紧张动动手指。相当职业化,并且神精质似的等候着弹奏“命令”。
肖邦G小调第一叙事曲
熟悉的触感,他轻抚过琴健。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手腕久久悬在琴键上方,“哄”他轻触到键,钢琴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城中格外清晰。是他熟悉的声音没错!他激动不已,闭上眼睛,开始了弹奏。斯普尔曼的第一指深深,触在了琴键的低音部分:咚……然后一个小小停顿。敌人肃立,呆在琴侧。唯有一个听者,一个谙熟音乐的听者,一个敌人。
音符是亲人们的音容笑貌流星般滑落,旋律是驶向死亡的车厢缓缓开起,节奏是德兵的鞭打刷刷地落下,音阶是燃烧的革命者从高楼坠下......是死者痛苦的痉挛,是寂寞的枪声,是自己的声音:I`m a pianist。琴声,优美凄楚,盘旋在无人的城市里,回荡在这个地狱之中,那不是梵音,那是骊歌。他不是钢琴师,他是扶蛅者。穿行无疆的乐声,声泪俱下的泣诉,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和所有波兰的亡魂,你们听见了吗?那是安魂曲。
音乐没有国界,音乐没有种族,音乐没有血腥屠杀。音乐飘正在杀戳战场游走。音乐刹那之间化释了敌我的干戈。那位肃穆德军军官,在听过斯普尔曼的琴声之后,回到侵军驻地办公室,在敌军官处理军务的宽绰桌面上,我们霍然看见,桌面上正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有妻子,有孩子,还有军官自已。于是音乐换来面包。于是德军军官与钢琴家斯普尔曼成为了乐符上的“同谋”。
在德军全线溃败最后撤退之前,军官问钢琴家斯普尔曼:“停战以后,你打算做什么?”乞丐一样的钢琴家斯普尔曼想了一下,诚实并且凄然回答:“继续弹琴,为波兰电台。”德军军官接过钢琴家的这句话:“好,我会听你弹奏的。”然后脱下自已的军呢大衣,送给了冻得瑟瑟发抖的钢琴家,还有几打黑面包......远处传来炮声。
影片结尾,1945年,波兰获得自由,波兰电台播出幸存的斯普尔曼弹奏的6年前被迫中断的同一支乐曲。当斯普尔曼终于又一次坐在音乐厅,指尖又一次滑过琴键,潺潺流水般的琴声仿佛穿透了逝去的一切,穿过了那段曾经伤痕累累的历史。当钢琴家演出完后跟着他的一个朋友去临时战俘营寻找那个最后救他一命的德国军官。却始终没有找到,直到德国人在五十年代死在了苏联的战俘营里后,人们才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威姆·豪森菲德上尉。这短短一行字幕,却带出了二战结束后仍然无处不在的冷酷现实:各国各层政府官僚接到报告却不努力寻找,苏军报复性地虐待德国俘虏,等等。
说到那段历史,我们很难忘记斯皮尔伯格当年的《幸德勒的名单》,同是改编是小说同是反映二战时西特勒对波兰人的大屠杀,主题同样说明了波兰人承受的苦难和希望。《辛德勒的名单》是部简单的英雄电影,《战地琴人》是在没有人性的年代寻找人性光芒。《辛德勒的名单》片中好人坏人非常单纯,忠奸分明得好像京剧,但影片节奏清楚,叙事流畅,有喜有悲有扣子,三个主要角色也很鲜明,让人看着津津有味,容易入戏。《战地琴人》则显得有些零乱,象是病人正在呓语。呓语不是梦话。没有一个由头至尾的配角或者副线,完全是靠男主角一个人独角戏这么跑来跑去,不过我想,这种所谓支离破碎,或许正是《战地琴人》所想要的。是钢琴家斯普尔曼对于自己亲身所历梦魇的一次回顾,整整148分钟里面,piano出现的机率远远不到主人公寻找面包土豆还有水果罐头所花费时间的1/10。在那段岁月中,生存方式或许也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有一个镜头细节,让我们不但领略到了罗曼.波兰斯基《战地琴人》的电影主髓,而且同时,还观注到了波兰斯基的黯然伤神。这个镜头是,德军官用报纸包给搁楼上钢琴家面包时候,有一份红色果酱,还有一只开罐头的起子。这一只开罐头的起子,已经表明他的心祭。一只开罐头的起子,恐怕也是整部影片的一个撬刀。对着罐头,也对生命。只有钢琴家活着,活着才会有音乐。
本片音乐配乐是由《吸血鬼》、《伴我一世情》等电影的配乐人波兰音乐家Wojciech Kilar担纲,同时选录了70年代于华沙国际肖邦钢琴大赛赢得大奖的波兰钢琴家Janusz Olejniczak演绎八段肖邦的乐章。在原声带专辑中弥足珍贵地收录了故事中主角Szpilman本人在1948年于波兰亲自演奏肖邦的马祖卡舞曲 (Mazurka)第17号第4段乐曲的历史录音。《战地琴人》向我们展现了音乐的巨大力量:绝大部分的配乐只是单纯的采用肖邦钢琴曲独奏,却能起到如绘画中的“白描”一样深刻的效果。哪怕是主人公眼前没有钢琴,没有观众,而只有屋外隆隆的炮火和濒死者的惨叫,背景钢琴独奏仍是那么直透心肺,我们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清脆的旋律如同一把可以划破任何窒息而浓怖可憎的事物的利剑,锋利而闪亮。
或许自救的感染力远远比不上救人,因此这部同样以二战中犹太人的命运为题材的《战地琴人》的确远没有《辛德勒的名单》那样震颤人心,虽然它没有获得当年的奥斯卡大奖,但看了电影我们不得不承认,在那段岁月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波兰斯基不是来塑造一个叫维拉德斯娄.斯普尔曼的钢琴家或者叫任何名字的英雄,甚至最基本的爱国情怀都没有。这里只有一个词汇在反复萦绕,叫做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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